王子今从ldquo民本rdquo
白癜风能控制吗 http://m.39.net/pf/a_6020116.html采写︱张弘全文共字,阅读大约需要6分钟秦以后“凡为帝王者皆贼也”,“二千年来之政”“皆大盗也”的历史评断,第一,从“民本”主义的视角看,是合理的。第二,这样的认识,也是站在期待历史前进的立场上的明智的勇敢的表态。故宫。(来自视觉中国) 在秦汉史学者王子今看来,中国种种传统政治迷信,最终都可以归结为对政治权力的崇拜。要推进政治进步,必须清理千百年来政治迷信的根基,努力洗刷其残迹,摆脱“宰猪场式的政治”,“使人成其为人”。王子今认为,中国是一个历来予政治以特殊重视的古国。政治地位高于一切,政治权力高于一切,政治力量可以向一切社会生活领域扩张,对社会文化的各个层面都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和渗透力。 在新近再版的《权力的黑光》一书里,王子今从天命迷信、先祖迷信、圣贤迷信、长老迷信、清官迷信、谶纬迷信等角度,全方位反思了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政治文化,探讨了政治迷信何以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灰黯的色调。 这些迷信的危害很大:天命迷信导致政治权力自检、自制机能严重弱化,社会下层则日益形成缄默隐忍的政治态度,对于罪恶的暴政,消极地等待着“天谴”与“天罚”。先祖迷信,往往使旧有制度长期保持着对行政政策的规定性作用,从而导致中国政治进步迟缓。“圣贤”观念,对于政治权力的维护作用,是中国政治实现所谓“超稳定性”的重要因素之一。长老迷信、老年政治,可以保证对于传统的全面继承,但也容易导向僵化凝死的政治形态。清官迷信,是民众政治力量微弱的表现,意味着自卑自弱意识的强化,以及对合理政治权利的自我放弃。谶纬之隐秘,为皇权的合法性和帝制的法统提供了以神秘主义为内涵的理论依据,有时也成为下层群众反抗现世皇权的思想武器。 在出差的旅途中,王子今接受了《燕京书评》的采访。 王子今,年1月生于哈尔滨。王子今,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教授,中国秦汉史研究会顾问,著有《毛泽东与中国史学》《“忠”观念研究:一种政治道德的文化源流与历史演变》《千百年眼:皇权与吏治的历史扫描》《秦汉社会意识研究》《秦汉文化风景》等。▌我不赞成《大秦帝国》表达的历史观燕京书评:我读完《权力的黑光》之后,感觉这是一本严肃认真的学术著作,并且持之有据。但另一方面,你出生于年,有人曾经表示,你这一代人由于经历过-年的“超强国家”阶段,因此对于历史的研究可能带入自己对于“超强国家”的恐惧情绪,进而影响到自己学术研究的客观性。你怎么看这个问题? 王子今:所谓“‘超强国家’阶段”,不知是否是指中国历史的特殊阶段?我对“‘超强国家’阶段”之说没有认真思考,但不认为年到现今中国历史进程从“超强国家”的视角来说有什么明显的改变。至于所谓“历史的研究可能带入自己对于‘超强国家’的恐惧情绪”,我好像没有体会。而对于“影响到自己学术研究的客观性”的说法,亦不以为然。司马迁生活的时代是不是“‘超强国家’阶段”?“成一家之言”的志向,可以理解为坚持实证原则,坚持“客观性”吧? 燕京书评:年根据日本辞书翻译的《东中大词典》,把“专制”释为“君主总揽国务,一切大小政事,均由其独断独行,恣意处理者是也”。年首版的《辞源》,把“专制政体”释为“国家之元首有无限权力,可以独断独行者,谓之专制政体”。把帝制两千年的中国皇权视为“专制”这个认识,已有百年历史了。阎步克先生认为,“无限权力”其实是有限的,“绝对权力”其实是相对的。它必须以所有历史政权为参照系,通过比较来认定。足以动摇对这个政体之“冠名”的,一是态度,二是方法;但不会是实证、史实。近些年来,随着国学热和传统文化的升温,否认秦汉到清末两千多年为专制制度的不乏其人。你怎么看? 王子今:我以为,中国帝制时代是“专制政体”。“有限”“无限”之说,其实都是相对的。 燕京书评:朱维铮先生在《走出中世纪》一书中,把秦汉到清末的两千多年比喻为欧洲的中世纪,期间的专制、黑暗、愚昧是其主要特征。而“走出中世纪”就是走出专制和黑暗,走向民主、自由。这两年,我读了一些西方文明史和政治史的著作,在欧洲的中世纪,皇权一直有教权、贵族、商人等势力与之抗衡,即使在最黑暗的“绝对君主制”时代,君权也无法和中国皇帝相比。例如,汉武帝、万历皇帝可以任意征税。英王因为征税导致贵族的军队与之作战,路易十六想征税遭到教士和贵族反对,不得不召开三级会议,不料引发了法国大革命。由此可见,中国君主的任意性权力远远大于欧洲君主。但有学者认为,中国的君主在体制外没有制约,体制内受到官僚系统的约束。你怎么看? 王子今:我对于世界史茫然无知。没有能力进行中国与欧洲政制的对比。所谓“中国的君主”“体制内受到官僚系统的约束”,我不能理解这样的论说有什么意义。 燕京书评:前几年,孙皓晖的小说《大秦帝国》被一些学者批评价值观错乱。前不久,据此改编的电视剧《大秦赋》更是引发了很多争论。元旦期间,武汉大学教授冯天瑜先生撰文严厉批评《大秦赋》的文章广泛流传,引发了许多人的共鸣。你如何看待这种现象? 王子今:孙皓辉的《大秦帝国》表达的历史观,我并不完全赞同。但是,我并不认为相关争论是历史学论争。对秦文化与秦始皇的全面肯定,不符合我的秦史知识。冯天瑜是我特别尊重的学者。尤其是他的《“封建”考论》,我是全心赞同的。对秦政的批判,自贾谊到谭嗣同,历代都有激烈的声音。不过,《大秦赋》表现的是秦统一的历史,并不涉及秦帝国的法律和行政。对于秦统一的历史判断与秦统一之后秦政的表现的批评,考察的对象大概不宜混同。 《权力的黑光》,王子今著四川人民出版社00年11月版▌中国古代一直“政治优先”燕京书评:《权力的黑光》页显示,叶适《习学记言序目》卷一一论《左传》记晏子与齐侯问答事,说道:“春秋以前居君位利势者,与战国秦汉以后不同,君臣之间差不甚远,无隆尊绝卑之异。”那么,秦汉的“皇帝”与周天子、诸侯(国君)掌握的权力,两者之间相距的台阶有哪些不同?王子今:秦汉“君臣之间”,确实可以说是“隆尊绝卑”,这与周代有显著的不同。如谏大夫鲍宣上书汉哀帝:“高门去省户数十步,求见出入,二年未省,欲使海濒仄陋自通,远矣!愿赐数刻之间,极竭毣毣之思,退入三泉,死亡所恨。”可知当时身为高官,面见皇帝也相当困难。 燕京书评:台湾学者林舜聪《儒学与汉帝国意识形态》一书显示,由秦入汉以后,儒家以尊君卑臣等学说换取了独尊儒学的地位,乃儒表法里的主要帮凶。但是,现在有一些学者对“儒表法里”也给予了否认。那么,“儒表法里”到底是准确的描述,还是根本错误? 王子今:我以为,“霸王道杂之”是比较准确的说法。 燕京书评:《权力的黑光》批评了种种中国传统政治迷信,但我觉得有一种政治迷信古已有之,并出现了现代形式,就是对强权最高统治者的政治迷信,例如秦皇、汉武、康雍乾等,最高统治者越是表现出对内对外强硬,就越能赢得某些民众的崇拜和拥戴,它的现代形式就是极权主义统治者,诸如希特勒、墨索里尼等。这种现象背后,有着深层的民族心理因素,似乎与你在书中讲到的一些因素有关。你怎么看? 王子今:虽然李约瑟曾经说,法家思想“颇近于法西斯”,但我们进行跨越长时段的历史比较,还是需要慎重。“对强权最高统治者的政治迷信”,拙著中似乎有所涉及。 燕京书评:《权力的黑光》有一段话非常精彩:“政治权力犹如‘兼照天下’的太阳一样,监视着、主宰着一切社会文化现象。气象万千的社会生活都必须用政治尺度加以衡量评判,姹紫嫣红的文化风貌都被强行涂抹上阴黯单调的政治色彩,所有的文化产品都不得不统统打上整齐划一的政治包装,任何一种关于推动文化进步的理想,似乎都只有附系在政治的总纲上,才有实现的可能。这种泛政治主义的文化倾向,最终导致‘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’的局面。每一个社会人都由‘自然人’沦为‘政治人’。”(11页)从本书描述的神权与政权合一、天道与天命、先祖迷信等命题,并结合萧延中《中国思维的根系》来看,中国的思想和文化,似乎从根本上就是围绕着政治专制主义而构筑和建立,诸如宗教、天文地理乃至中医等都是如此。这是否意味着,中国文化有强烈的“泛政治化”倾向? 王子今:我在以前的论文里探讨过这个问题。中国古时有以为史书不过是记述政变与战争的“相斫书”的说法。梁启超在《中国史界革命案》一文中也曾经说:“二十四史非史也,二十四姓之家谱而已。”中国古代的历史,在旧史家笔下,确实是一部政治史。从学术史的角度看,所谓“文以载道”的原则,也强调文化形态不过是“载道”,即承载政治内容的“车”,中国古代这种有人称之为“政治优先”。 燕京书评:明清两朝,君主专制统治登峰造极。明末清初的思想家黄宗羲、王夫之、顾炎武、唐甄等人都从先秦儒家的民本主义立场批评君主专制制度,这些批评仍然很有力量,但究其本质,仍然处于儒家思想内部,与民主思想不同。中国没有产生民主思想,是否与传统文化的根系以及专制传统过于悠久(两千多年),专制主义文化渗透的程度过于深重(政体设计、社会控制、思想钳制、宗法制度、最高统治者将天地君亲师合一,任意性权力过大,等等)有关? 王子今:所谓“与民主思想不同。中国没有产生民主思想”,或许是说“与民本思想不同。中国没有产生民主思想”。民主思想在中国没有比较深固的根据,自然与传统文化的根系以及专制传统过于悠久(两千多年),专制主义文化渗透的程度过于深重(政体设计、社会控制、思想钳制、宗法制度、最高统治者将天地君亲师合一,任意性权力过大,等等)有关。进行相关文化思考,或许还应当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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